枝要怎麼剪

因為今天是選舉日，我突然意識到「咦？總統選舉是四年一次耶！」。也聯想到，政府釋出給表演團體的藝響空間好像都是三年一期。「喔～～難怪！」

當我們擁有一個場地的時候，就會想重新整理。因為剛進去這個全新的場地，每個地方都不符合自己團體想要的感覺。說真的，對於我們這些沒有場地的團體，能有一個固定的家真的是一件很棒的事。

你可以為了除掉頂樓的漏水，發明出各種奇妙的方法來讓漏水引到別的地方，例如把黃色的橡膠水管黏在天花板上。你也可以在裡面鋪黑膠版，然後為了美觀，把一個菜鳥剛剛貼好的寬黑膠全部撕掉重貼。

你可以在要上肢體訓練之前，用抹布雙手放在地上與其他的學員、團員一起擦地板，用抹布擦地板是讓你知道，這塊土地承受了你的重量，所以你要好好地對他。因為沒有一種拖把能比抹布還要擦的乾淨，因為你的眼睛不在高處，而是貼近它。

你可以上完全身都是汗水的課程之後，喝一杯用飲水機煮好的溫熱水，而不是剛從7-11買來的冷冰冰礦泉水。雖然，那個飲水機是個便宜貨，容量並不大，只能給10個人喝。

你也可以搞個過年前大公司都有的尾牙，借個鍋子、電磁爐就來個小型火鍋尾牙。然後跟菜鳥團員說，飲水機和電磁爐不能用同一個插座，不然會斷電。

但是，如果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年，才剛剛花錢裝潢、適應就差不多一年，用了一年之後，就準備要打包，面臨要離開的可能。一般的單位通常不會花大錢以及花太多的心在這個地方。


劇團就像政府

有些團隊就覺得，反正就是個場地，堪用就好了，於是，它可以髒到一個，讓租用的人覺得「如果我們能有自己的場地才不會想來這裡，來這裡唯一的理由就是便宜」。有些團隊就考慮周詳，他們知道在時間不長的日子裡面，應該如何讓使用的人覺得最舒服，寧可花最多心力，去處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我們的教育要我們重視重點而非細節，重視結構而非絮語。但是，當我們專注在細節上，或許使用者不會立刻注意到全部，但因為他們天天使用，這些細節會每一天都會種在他們的心裡面。最後，所有的細節就會成為使用者無法捨棄的主要原因。這就是體驗感。

今天，正巧有一位女士在樓下，拿著小剪刀剪著巷口的小樹。在我來看，兩排茂密的小樹看起來很好阿！綠意盎然的。她一邊剪著，一邊說「這些樹都沒有養分了，要把它剪短一點」。我看到一株已經被她剪到所有的葉子、小枝都不見了，而主枝卻乾癟地不像話，好像真的快死了。原來，真的是這樣。如果，只看翠綠的外表，那幾株小樹可能到枯死都不會被處理。但是，那位女士卻看到了外表裡面的枯乾，而立刻進行大動作的處理。

而這也讓我想到以前，我在陽台種的九層塔。以前我總是想著，「阿～九層塔可以自己長，那我就只要平常有澆水，需要吃的時候再摘下來」，有時候很久沒吃，也就放著它長。知道九層塔的，就會知道，放著九層塔不斷地生長，是會長出花的，一旦花長出來，就沒有葉子可以吃了。有一天，我看到九層塔怎麼長出花了，沒有多久，那一株竟然也就枯萎了？從那一天起，我就會特別注意九層塔的葉子長到什麼程度。

所以，想到一個總統要在四年裡面，半年適應、半年競選，來把整個台灣當成一個場地來照顧，就覺得，無論是誰都很辛苦。因為，你們每四年就要被更新一次。然而，在這四年當中，這個場地會不會被你們每天照料，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就像使用場地的使用者一樣，體驗著這個場地由你們經營的細節。

然而，也因為我們付錢租用這個場地，所以往往會覺得自己是大爺，覺得清潔打掃場地，本來就是這些公僕的責任。「你在看我，我也在看你」。一個場地的維護，如果只剩簡單的消費關係，那麼任何人經營這個場地的動機，除了賺錢，實在很難想像還有什麼原因了。

回到自己，雖然說這麼多，好像都很有道理。不過，畢竟我也是個普通人，也希望可以像我說的那樣尊重彼此，觀照細節。但是，我也會起貪念，看到好吃的、看到好玩的、看到那些會讓自己賺錢的、讓自己名聲張揚的、或是可以幫助朋友的，都想一併抓下來，吃掉。我就像一個看到國外捷運很方便，就想把捷運蓋滿全台灣的政府一樣。所以，我昨天晚上就受到身體的制裁了，晚上的生日晚餐，讓我吃了將近三公斤的重量。而且，整個晚上都很撐，撐到覺得不舒服，撐到想吐，但是必須忍住不能吐，因為這一頓很貴。何必這樣自找苦吃呢？

撐到今天早上，早起，寫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