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2016

覺得太過怪力亂神,一直沒有和別人說。從去年開始,就有一個強烈的感覺,我好像要離開這個世界,不知道是死還是遠行,只知道我要離開了。原本以為那感受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可是到了今年卻發現身邊有好多人離開了,以不同的形式離開了,而這離開有喜有悲,或是說有了一個巨大的改變。也許生子,也許遠行,也許結婚,也許前往天堂。而這個離開的狀態還在持續中,而且是整個世界的,好像這台電腦的主人準備要更新作業系統,有一些程式和檔案就要更動。或是刪除。而那些消失了的檔案,承載了與其他檔案之間的連結資料,我們這些還留著的檔案的部分資料。當我知道這狀態並非只有我的時候,我開始擔心起其他人,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告訴身邊的朋友親人,請務必保重、小心,即使如此,還是擋不住。

多年前有一個演員走了,她是一個非常具有天分的演員,她是那種可以將演出再現的演員,但是她也對於愛有著近乎暴力的渴求。我在她生前與她合作過一部戲《只知道( )的不能》,那是她最後一個劇場演出,幾乎也是我最後一個那樣類型的劇場作品。她與另一個演員有著互為表裡的映象,處女座與雙魚座的截然不同,呈現出對於愛的懶惰與貪婪。那時,她們是將生命交在我的手中的,所以我沒有選擇,只能把我有的傾全部丟出,即便我知道我有不足,但是我沒有選擇。她離開的那天,我被禱告中的聲音要求去醫院探望她。

為什麼要我這個檔案繼續活著?能夠被作業系統回收成為純電子訊號不是很好嗎?還要繼續留著影響著其他檔案的資料,還要繼續承載著那些已經消失檔案的記憶,無論是好的壞的。我的死期到底是什麼時候,這一年多來我反覆想著。我其實已經準備好了,雖然還是會怕。

我不知道看這篇文章的你,這一年來有沒有經歷與他人或自己或土地的別離,但最近我漸漸明白,這將近兩年來的離開,意味著必須要與過去道別,道別那個老去的我,道別那個在意檔案存在與否的我,道別與人們的舊有關係。也意味著,要迎接的是改變之後的,系統更新之後的,要重新創造的。於是我釋懷了。因此繼續苟活著的我,也就要重新創造,要生養眾多。

造物主創造這個世界的原因就是創造本身。她說。

謝謝你們,已離去的檔案們,你們創造了很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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