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勞動者與癌細胞



最近看了一部電影《蚱蜢》,內容講述一個人因為心愛的人被殺,憤而復仇之下,才發現整個社會底下早已充斥著人吃人、人殺人的狀態。電影本身我覺得還好,我在意的卻是劇名《蚱蜢》。

去查了之後才發現,蚱蜢這種昆蟲會因為不斷地被碰撞摩擦的高密度生活下,身體產生變異,後腳變粗大、翅膀變長以及顏色變黃,成為蝗蟲。原是在草地中悠閒吃東西的小昆蟲,本身無害,食量也一般,但如果遇上旱災,蚱蜢為了生存必須遷移到有食物的地方,當食物越來越少,蚱蜢就會越來越集中於一個區域,造成高密度群聚,此時蚱蜢開始變態為極度飢餓且到處掠奪的蝗蟲。

當我發現這樣的現象時,覺得非常驚訝,原來有這樣的一種昆蟲,會因為環境直接變態為另一種樣貌的生物,進而成為土地的災難。然而,在疾病中的癌症也是這樣的災難,只是祂們發生在身體這塊土地上。

癌細胞原本是身體裡面正常的細胞,卻在許多莫名的情況下變異為癌細胞,祂們就像蝗蟲一樣,極度飢餓而且大量繁殖,同時也將原本的「好細胞」一起拉入腫瘤中,成為惡性腫瘤。

我因為擔任藝創工會職務的緣故,常常會把生活中的小事情對比於工會。而蚱蜢與癌細胞的類比,讓我發現,原來工會就是腫瘤,加入工會的人都是癌細胞,我們這些人原本也曾是普通細胞,卻因為我們發現活在這個社會裡,並沒有人意識到我們的存在,就像當聯合國不承認臺灣是個國家一樣,自然各項會議也不可能參與,更別提改變國際法律;而我們對待外國人、國際新聞也會是這樣的狀態,忽視。同樣地,在這個社會上,「文化藝術」之於人們的認知「生存=吃=錢」來說,幾乎是不存在。

於是,各項法源、思維直接跳過我們,這個社會思維是這樣,當制訂法律的人不承認你的存在時,你生活需要的條件就不會在法條中,你既然不存在也就不需要被尊重,一切都以人來決定。因此你會發現我們的銀行、政府機構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會成為法官,都有他的律法,因為我們不屬於我們自己,因為我們並不存在,在這個我們存在的世界裡。

這樣長期下來的感受,終於讓第一隻蚱蜢覺醒,祂開始發現「我的忍讓變成你的食物,而你在享受」,這憤怒就會使祂進入變態期,進而與身邊有同感的蝗蟲集結,將食物掠奪,將作物吃光,而身體的細胞們也是如此。那憤怒成為了一種無我的行動,目的是為了摧毀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知道祂們的存在,甚至可能同歸於盡。

如果可以悠閒當個蚱蜢,誰想成為蝗蟲;如果可以在身體當個穩定的細胞,誰想成為癌細胞;如果這個社會有看見我們,尊重彼此,工會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組織,誰願意走上街頭,誰願意絕食抗議。而我們是誰?我們是蚱蜢、細胞以及沈默的勞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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