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溝橋紀念日那一天去拍公共電視
這是已經拍完卻要補拍的一場戲
鄭文堂是個細膩又隨性的導演
我和一個老男人和中年女性飾演一家人
在那個老舊的房子裡
簡單的劇情是這樣的:
由於張孝全來我家找我爸
他想問我妹的下落
但是我和我爸都以為我妹被這個混混拐走了
所以我爸之到原來就是這個混帳時
就出手打他,我本來勸架,後來得知他的身份
我便用沒有受傷的左手發瘋似的一直打他
他一直都沒有還手,只有不斷檔和躲
即使我右手都已經綁繃帶了,還要打人
還不夠,衝進房子拿球棒打他,卻被我媽抓回去
以上
簡單的劇情,拍了一整個下午
因為演我爸的沒有真的打
所以一直NG,而我也就一直打張孝全
他還真他媽的壯
打了兩個小時之後,我爸不行了
他整個右手都麻了
而我也中暑了,吐了好幾回
在喝了輸跑之後好一些
我的戲結束之後
全身酸痛了,應該是沒有暖身
又連續打了兩個小時的拳擊
整個背肌和左手都酸到不行...
不過在騎車的路上、拍片的空檔
我想了一些拍片的表演
這次短短的拍片過程中
雖然我總覺得不上鏡,但演出的感覺是很順的
我歸功於拍片前一天思考的問題
究竟拍片的表演該如何才能自然不做作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演技精湛的演員
特別是碰到電視電影
那真的讓我死在鏡頭前
但是那一天我重新思考金穗獎影帝林文尹曾經困擾的問題
不要演的這個問題
於是我有個簡單的聯想
就是表演應該要回到觀眾的角度
不論劇場、電視、電影
都是給觀眾看的
那麼觀眾到底要看什麼呢?
如果說寫實表演就是要寫實
那麼就字面上來看,觀眾要看的是”實”
而”實”又是什麼,我這裡想到的是表演者的真實
觀眾希望能夠在虛構的舞台、電視機、電影院看到一個真實
那麼我們又曾經在哪些地方看到我們以為是真實的作品呢?
在平面攝影、紀錄片等等這種側寫的媒材裡
我們會認為我們看到真實,而且看到真實底下的東西
所以倘若把表演這件事忘卻
想像一件事,你是一個被側拍側錄的人
進入那個狀態時,你會發現有了很大的轉變
而這個轉變是你事後才會發現的
我們常常會出遊,然後留下紀念
通常拍照時,你會做一件事
舉起右手比個YA,然後笑著等快門
有趣的是,這個時候假設攝影者並沒有在數到一的時候按快門
卻在你開始抱怨「怎麼這麼久,我都笑僵了」時按下
這就是真實,而剛剛的拍照姿勢便是”演”
看照片的人會注意的不是這個人
而是這個人身邊的風景
要是沒有風景便會略過
但如果這裡面出現了一些”意外”
他們便會特別問,然後你會說「吼~因為XXX按太慢了,所以就眨眼了」
敏感的導演或觀眾
可以在一瞬間感覺到表演者的專注力有無分散
電影裡面常會出現這種畫面
一個人抽著煙,看著煙霧瀰漫或煙圈慢慢飄動
或一個人看著熱茶的熱氣慢慢蒸發
為什麼是這樣的畫面
因為他在真實裡面,又可以說那是當下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好像蘇菲旋轉,不斷地旋轉
就在原地,就是現在,多麼真實而單純!
這樣的畫面,我想任何人都想看吧?
但是有趣的特點又是
你必須意識到攝影機的存在
又不能意識到攝影機的存在
換個說法來說
如果說人類的意識是一顆洋蔥
那麼表面那一層必須有攝影機存在的意識
好幫助你做最基本的走位以及行動
而在最底層則不能意識到它的存在
好讓你可以進入其狀態
原來,在觀眾的面前
需要的不是所謂的演技
而是一種極度忘我的專注力
當這個專注到某個程度時
一切就變得簡單而純粹
平實而不虛華
這時讓我想到一個朋友的朋友
他是個直銷的經理
去他家的時候
看到他有一個很乾淨的家
而他的收入也很高
當他準備要說服我應該要多賺些錢時
並告訴我他的夢想
他希望能夠出國的時候做頭等艙
因為他知道他工作繁忙
總是需要足夠的休息
而頭等艙是沒有錢的人無法享受的
他要成為一個可以選擇各種生活的人
我便提出一個疑問
相較於更有錢的人來說
他們可以去做太空船上太空
那麼他能辦到嗎?
這時他愣住轉而其他的話題
當人一旦貪心的時候
表演就無法深入靈魂
只能在表面打轉
他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只是為了能夠休息
為什麼不現在就休息
還有一個例子是另一個朋友
他是個對別人很好的人
總是會為他人設想
但是有個小小的問題
他總是會抱怨別人對他不好
他花在抱怨別人的時間佔據了大部分的時間
所以他總是不開心
而我感到疑問的是
如果他對別人的好只是為了要別人以相同的回報來對自己
那為什麼不現在就對自己好一點?
生命也是如此
倘若我們畢其一生都在處理自身以及現在以外的事
那麼一旦死前回頭看
就會發現你用了一輩子的時間關注不重要的事情
使得自己的生命重量變得越來越輕
輕到飄來飄去
無法落地也沒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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